四皇子则无所谓，明白他们难得一次出宫的机会，自是希望两位弟弟能享受这次外出。
四皇子提高了声音，对外头的马车夫吩咐道：“直奔聚福楼。”
聚福楼作为京城最大的酒楼，常是达官显贵的聚集之所。
当周垢踏出马车，首次瞧见这座三层楼高的酒楼，对于其兴旺的生意顿生羡慕之情。
门前人进人出，四周还停满了马车，甚至连店内的叫卖声都能清晰地传到外面。
周垢偷偷靠近八皇子，小声在他耳边问道：“八哥，你猜聚福楼一日之内能赚得多少银子？”
“你打算干什么？”
四皇子已经步入酒楼，当八皇子听见周垢谈及银两，立刻停下脚步，回头质疑他，“莫非你也打算经营酒楼？”
这只是八皇子下意识的询问，然而一听到经营生意的提议，周垢不禁摸着下巴陷入思考。
“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至于开酒楼，核心不就是看菜品是否可口吗？
在古代，厨艺往往是师承传授，不轻易外泄。
一个标志性的菜肴足以吸引美食家远道而来。
而他手中又握有什么呢？
现代互联网上流传的各式各样的菜谱，涵盖了八大菜系、西餐中餐、甜点奶茶，甚至连宫廷御用的秘制菜谱，他都能轻易查找得到！
周垢的思路越发清晰，眼神中透出光彩。
并非是因为他看到了发家致富的机会，而是那些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让他心动不已！
即便大周的佳肴再美味，又怎能与经过世代传承、屡次改良的经典美食相媲美？
现在他连个火锅或烧烤都无处可寻，真是苦不堪言！
在大周，根本就找不到辣椒，稍有辛辣味全靠花椒、茱萸、胡椒和姜，但这些调料所带来的仅仅是刺激感，对周垢来说，这根本算不上辣！
真是让人恼火。
周垢的心思再次飘远，坐在包间内望着摆满的特色佳肴，却是丝毫提不起兴致。
桌上连一抹鲜红都寻不到，清淡得让人难以忍受。
周垢的眼皮垂下，肩膀耸动，面露难色。
他越是思念火锅和烧烤，越觉得渴望，可恰恰没有，这让他觉得难以为继。
过去在宫中，尽管菜肴年复一年地清淡无味，但由于众人所食无异，周垢还能耐着性子忍受。
但如今一旦离开了宫墙，失去了那层不言而喻的约束，周垢内心深处的本性便难以掩饰地展现了出来。
他心里只盼望着能吃到辣味！
确实如此！
之前还在叫嚣着饥肠辘辘，待到佳肴上桌，他却呈现出一幅萎靡不振的模样，让四皇子与八皇子交换了一个困惑的眼神。
“九弟，为何兴致缺缺？”四皇子询问：“难道是聚福楼的菜式不合你的口味？”
周垢微微抬眼，语气无力地答道，“哦，并非如此，我只是忽然渴望尝些辛辣之物。”
“辛辣？”
此词他们未曾听闻，既往只知辛味。
“辛辣，是指希望食物更为刺激？”
四皇子皱眉思索，随即点头道：“是否可以请后厨加入更多茱萸？”
周垢的表情更加失落。
茱萸能解他的辣之渴望吗？
他渴求的是辣椒！
“四哥，你曾听闻过一种植物么？”
周垢的目光突然闪烁起来，他挺起身问四皇子：“其果实细长尖锐，初夏绽放微小白花，果实由青转红……”
周垢向他的四哥描绘起了辣椒的形状。
需要明白的是，古代的人们未必是未曾遇见过新的植物种类，而是由于缺乏认识，往往将其误判为有毒或仅作观赏之用的植物。
四皇子对于周垢的提问无能为力。
他作为皇子，长年居住于京都之中，尚未曾踏足外城的贵族。
平日里连粮食市价都未曾留心的他，又怎会了解各种植物的形态？
面对四哥露出的歉意神情，周垢沉默片刻，终于轻声道歉。
他过于高估了四哥的知识面了。
这是他的过错。
“九弟，你口中所述之物是何？
此般具体的描述，非空穴来风，八皇子怀疑这又是周垢从其所谓的“黄金屋”中得知的信息。
周垢解释：“所言即辣椒，此物极为珍贵，其辛味超过茱萸，食之可助排毒与汗，亦能散寒。”
“散寒？”
四皇子关注于此，困惑地询问：“茱萸同样具有散寒之效，辣椒与之相比又有何特别之处？”
哦，究竟有何区别呢？
周垢沉思片刻，“若说效用更为显著，如食用后立即促使人汗出如浆，全身感觉温暖，可视为区别之一吗？”
对于未曾体验过辣味的人而言，初尝辣椒可能真的会被辣得泪流满面。
“那此物对幽州百姓而言实属大利！”
八皇子激动地拍打桌面，目光如炬，“幽州天寒地冻，据太师所述，当地军民往往衣衫褴褛，冬季寒风凛冽时少有外出，若辣椒果真能使人食后全身温热，对幽州百姓来说岂不是极好的福音！”
幽州位于大周极北，紧邻北胡，土地辽阔却人烟稀少，经常被士人称作荒凉之地，通常流放之人便被送往此地。
八皇子所言激起了四皇子的强烈共鸣。
四皇子点头表示认同，“所言极是，冬季时节，百姓衣食俱缺，取暖之物亦不充足，辣椒非但适用于幽州，对于其他各州亦有益处。”
“四哥所讲甚是，若能有辣椒，边境守军便无需在严冬中受尽苦寒……”
两位兄长交替着发言，心中所想均是天下黎民。
于是周垢显得更像是一个只顾享乐的无用之人。
周垢：……真是羞愧啊。
其他人提及辣椒时，都是视为驱寒之物。
而我却是图一时口腹之欲，思念火锅与烧烤，实在是不妥。
“那个，九弟，这所谓的辣椒，你是如何得知的？”
在话题中稍作思索后，四皇子转而向周垢提问，“如果能查明辣椒的生长地，我便可派遣使者前往采集其种子。”
周垢轻轻一笑。
生长之地呢？
哈，海外两个字，会被接受吗？
周垢回忆曾在古籍中看到辣椒乃海外之物引入，然而那属于中华的史记，在当前的大周史观中，他对此确实了解不深。
或许大周境内就隐藏着呢？
亦或在大梁，总而言之，这都需要去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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