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水花溅起的瞬间，一圈涟漪扩散开来。
“孤儿……某种程度上，我的确算是。”
陈问天看着水面逐渐平静，语气淡然。他没有说谎，在这个世界里，他无父无母，甚至不属于任何一个家族。他的灵魂，来自遥远的世界。
唐雅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她偏过头，试探性地问：“那你……真的只是从狩猎魂兽时偶然救下雨桐的普通魂师？”
“普通？”
陈问天轻笑一声，指尖轻轻敲击手中的石子，节奏缓慢而清晰。
“雅雅学姐，你觉得一个能轻易击败徐三石的人，会是‘普通魂师’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唐雅急切地反驳，随即又泄气般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下去，“我只是想知道……你对唐门怎么看？”
提到“唐门”二字时，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抚摸腰间那个绣着暗纹的荷包——那是唐门弟子的标志。
陈问天眸光微动，视线落在唐雅不安分的指尖上：“唐门……”
他语气放慢，像是在思考，“暗器与毒药闻名大陆，曾经的天下第一宗门。”
“曾经？”
唐雅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现在……”
“没落了，不是吗？”
陈问天接过她的话茬，语气却出奇地平静。
唐雅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抹怒意，但很快又熄灭了。她苦笑道：“是啊……没落了。现在的唐门，只剩下我和贝贝两个人了。”
风拂过海神湖面，摇曳的光影在两人之间流转。
“所以，为什么邀请我？”
陈问天忽然开口，目光定定地看向唐雅，“你刚才说，担心我是宗门子弟才犹豫，但你已经试探出我并非出身大家族。那么，为什么要邀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而且我们两人似乎关系也没有这么密切不是吗？”
唐雅沉默了半晌，最终从怀里掏出一枚古朴的令牌。令牌通体黝黑，中央刻着精致的“唐”字，边缘磨损得厉害，显然年代久远。
“因为我在斗魂场看到你使用天晶剑时的身法。”
她将令牌递到陈问天面前，眼眸中闪烁着一丝希冀，“那种融合于本能的战斗节奏……和唐门传承已久的‘鬼影迷踪’很像。”
“曾经...曾经唐门还没有遭难的时候，我就听闻过长辈说，那些天赋卓绝之辈，能够自创出适配自身的技法，与自创魂技相比也不分上下。”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加入唐门，你一定能够将唐门传承下来的秘籍发扬光大！”
说着说着，唐雅的眼神里充满了光彩，似乎是看到了自己给自己描绘的未来。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天赋，也清楚贝贝一直在隐瞒着自己，甚至有时候还会试探自己是否会去忘却仇恨...
但是放弃吗？
放弃唐门吗？
父母的仇、长辈亲友的仇、灭门的仇...这些通通都不报了吗？
她没有本事，可是她想找一个能够有本事继承唐门的人来帮助她！
最开始她找来了贝贝，可是她也察觉到贝贝的抗拒。
后来遇见了霍雨桐，但雨桐悲惨的身世让唐雅不忍心将这样的事情压在那位坚强的少女身上...
陈问天眉毛微挑。
前世的他确实精通各种武学身法，再加上契约天晶之后，自然而然的得知了曾经神兵天晶持有者的武功招式。
如今在这个世界施展时无意识带入了曾经的技巧，没想到竟被唐雅看出来了。
“所以找上我，就是想让我继承唐门的绝学？”
“继承这种事情，不是有贝贝和雨桐了吗？”
“为什么非要找我？”
陈问天虽然知晓剧情，但是时隔多年，一些细枝末节早已忘却，能够回忆的，也不过是这个世界，这个时代中主要的人物角色罢了。
海神湖的波澜在阳光下泛着细碎金光，唐雅的指尖轻轻着令牌边缘的磨损痕迹，仿佛在触摸早已消逝的岁月。她的瞳孔突然收缩，像被阳光刺痛般微微颤动。
“贝贝...不一样。”
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唐雅下意识按住心口，“他其实——”
话音戛然而止。
少女用力咬住下唇，直到苍白的唇瓣渗出一丝血色。令牌在她掌心翻转，折射的光斑跳跃在两人之间的草地上，如同某种加密的摩斯密码。
突兀间，少女在身下的草坪上坐下，被一对白丝紧紧包裹的长腿屈起，双手抱着膝盖，将自己埋入双臂之中。
“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少女悠然的声音传来。
陈问天站在唐雅身旁，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少女蜷缩的身影上。她纤细的手腕露在白丝袖口外，腕骨凸起的形状像精巧的玉雕。那些随风晃动的光斑在她发丝间游走，恍若碎金流淌。
“十五年前...”
唐雅的声音闷在臂弯里，忽然带上了水汽，“有个女孩出生在唐门最后的辉煌里。”
陈问天安静地蹲下身，拾起她脚边一枚七彩鹅卵石。石子在他掌心折射出虹光，恰似记忆碎片应有的色泽。
“她五岁就能拆解诸葛神弩，七岁掌握玄天功入门心法。”
唐雅抬起头时，眼眶通红却带着笑，“父亲总说她是百年难遇的暗器天才...”
树枝阴影在她脸上游动，将那个勉强的笑容切割得支离破碎。
“可是唐门已经衰落了，再也没有宗门愿意与唐门往来，曾经风靡一时的暗器，也在魂导器潮流的推动下像是垃圾一样被扫进垃圾堆里...”
“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关系，只要唐门还在，家就还在。”
“直到有一天...”
湖面突然掠过的风卷起唐雅的发丝，发梢扫过陈问天掌心的石子。少年凝视着上面流转的光晕，听见少女的声音陡然变调：“那天我躲在衣柜里，看着穿黑衣的人把毒镖刺进妈妈的后背。”
她突然抓住陈问天的手腕，指甲几乎陷进皮肉：“你见过被孔雀翎打中的人吗？那些漂亮的翎毛戳进眼球时...”
某种腥甜的气息从她身上弥漫开来，竟是咬破的嘴唇渗出的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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