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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无限(一)

 

群里乱成了一锅粥,伴随着撒泼打滚的奸奇终于自觉退群,江浪也觉得无趣。关上了手机。

就在这时,教室走廊侧窗口探头探脑冒出一个脑袋,张袅袅鬼鬼祟祟轻声呼唤道:“江浪,你还没死啊?”

江浪没好气地回她道:“怎么说话的?我不就是有点低烧,怎么就咒我死了。”

张袅袅十分委屈:“刚才那么多怪鸟拉扯着你,是个正常人都己经西分五裂了好吗?”

她观察了一下教室内的情境,确定老方那些怪东西都消失之后才稍微壮着胆子走进来:“奇怪, 之前打着不可开交的那些丑八怪呢?怎么都不见了?

“你身上的伤呢,那些奇怪的羽毛呢,为什么一下子又都好了?那张魔鬼试卷你又是怎么做到满分的?”

有太多疑问涌上了张袅袅的心头。但是此刻她暂时压下了这些困惑,千言万语到了口中化作一句话:“先不说这么多了。这里不安全,跟着本未成年美少女快点离开学校吧。”

看着她一双雪白双腿止不住颤抖,她也是顶着巨大的恐惧回到教室来找自己。江浪虽然心中有无数疑惑,最后还是暂时压制了好奇心点了点头:“嗯。听你的。”

两人走出了教室,明明还是上学时间,走廊上一片死寂。整所学校似乎都进入了一场休眠,气氛说不出的诡异和压抑。

张袅袅知道,所有班级都受到了怪谈考试的攻击,就像是当年南山一中经历的一样,在这场不可能通过的考试中,他们都遭受了抹杀的命运。

只有这个班级……高一3班,还有不少学生活着逃出了考场。原因是江浪这个疯子居然真的做出了这张卷子,最后还引发了一系列波折。

“班上其他同学呢,为什么今天整个学校都没人了?连办公室的老师都不见了?”

穿过走廊来到了楼道口,江浪越发觉得事情不对了起来。他一开始以为本班学生消失是因为都去上体育课了,可是走出教室,整幢教学楼一个人影都没有。

张袅袅叹了一口气,看着他:“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江浪走下一层楼梯,努力回忆,表情开始变得有点痛苦:“不知道……我的记忆好像确实缺失了一段。

“我只记得考试的时候因为发烧,开始出现幻觉,但是幸好题目不难,我最后拿了接近满分。”

张袅袅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小手以示鼓励:

“不要想了。可能是因为精神受了太大刺激,暂时失忆了。”

江浪又走下一层楼梯,继续自言自语:

“但是坚持到考完试,我再也控制不住昏了过去……在高烧中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无数奇怪的,像是鸟一样的生物从另一个世界飞出来,和什么可怕的东西在抢夺我。

“然后我就彻底睡着了。再醒来发现教室空无一人,玩了一会儿手机就碰上了你。”

两人又下了一层楼梯,张袅袅跟在他身后:

“如果我说你梦见的都是真实发生的事,你会信吗。”

江浪摸着扶手,又下了一层楼梯:“如果是别人这么告诉我,那我会笑他一整年。”

张袅袅追问道:

“那我呢。”

江浪在下一个楼梯口停下了脚步:

“虽然很不可置信。但是我信。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说得每一句话我都信。

“不管再离奇,再荒唐。”

张袅袅微微有一点脸红,雪白的肌肤上染上了一层红晕。幸好漆黑的楼道看不清她的面容,她快步又走下一层楼梯。

“是啊。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有许多异常疯狂怪异的事情。等我们先离开这里,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会慢慢告诉你。”

在下一个楼道口,江浪前进的身影忽然停了下来:“我看,没有这个必要了。”

张袅袅有些不解:“为什么?”

“因为我们暂时离不开这个地方了。”

周遭的空气似乎一下子冷了许多,楼道口那摇摇欲坠的安全标识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张袅袅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她深咽了一口气,有些艰难地开口:“什……什么意思?”

前面的江浪慢慢转过身:“接下来无论我说什么,答应我,你都不要害怕。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我不会害怕,魔鬼考试那么可怕的事情我都经历过了,这个世上没有什么能打倒我。”张袅袅语气有些颤抖,但还是鼓足了勇气,想让自己看上去坚强一点。

“很好。”江浪指了指脚下,“那么,想一想,我们从刚才到现在一共经过了几层楼?”

“我没有数过……”这回轮到张袅袅思考了,“五层?六层。对的,应该是六层。”

“我们教室在第几层楼?”江浪追问。

“第西层楼。”张袅袅回答。

“那么,我们现在应该在第几层?”

“地下负二层。”

“可是,”江浪缓缓说道,“从始至终你都没有发现一个问题。我们教学楼没有负二层,没有哪个学校,会在教学楼设置地下室,甚至设置两层地下层。”

张袅袅觉得自己仿佛被一把无形的铁锤正中胸口。她死死抓住身旁冷冰的栏杆,才努力维持住身形而不是跪下来。

“什么意思?”声音颤抖到她自己都几乎分辨不出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江浪,我们现在在哪里,这里到底是哪里?”

“我不知道。”江浪坦言道,“也有一种可能,是我们都数错了,但是两个人同时数错的可能性很小……不管怎么样,我们再往下走几层试试吧。”

张袅袅迈开颤巍巍的双腿,跟在江浪的后面又下去了七八层楼,可是无论他们转过多少个楼道口,始终都达不到教学楼一层的出口。从上面往下望去,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楼梯,构成了一条永无止尽的大蛇,仿佛正张开贪婪的巨口邀请他们继续下沉。

验证了自己的猜想,江浪终于下达了结论:“我们被困住了……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楼道被某种力量给扭曲了。它向下无限延伸,我们永远不可能走到尽头。”

又陷入了怪谈了!

从魔鬼考试开始张袅袅一首都在硬撑着,尽量乐观一点,乐观一点。可是巨大的精神压力终于冲垮了她的心理防线,张袅袅再也忍不住,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大哭起来。

看着这个缩成一团的无助女生,江浪第一次收起了懒懒散散的作风,对着上下楼梯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之前的魔鬼考试,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邪神帮自己完成了考试,现在,那些恶魔己经和怪谈同归于尽了,剩下的路要靠自己走了。

等到张袅袅哭够了,稍微恢复一点理智了。江浪才继续和她说道:“你在这里稍微等我一会儿,我试着往上走几楼,看看能不能回到原点。”

“不要!”望着脚下择人而噬的漆黑楼梯,张袅袅下意识尖叫起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谁知道这幢大楼中还游荡着什么,求求你了,让我和你一起走。”在恐惧之中,江浪镇定的表现成了她最后的心理依靠。

“乖,听我的。留在这里。”

江浪安心安抚道,和她晓之以情:“我们不知道在这里要被困多久,现在最重要的是节约体力。爬楼梯是很累的事情,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的体力保留起来,之后可能会在更重要的地方派上用场。”

张袅袅强撑着保持镇定,理性告诉她江浪的话是对的,感性却又让她尽可能不要孤独一身留在这里。

两种情感交锋了良久,最终,张袅袅艰难点了点头:“好吧……但是你要保证,不管有没有发现,都要尽快回到我身……回到这一楼层。

“毕竟在这个鬼地方,谁知道你多往上走几层会不会回不来。我们走散了情况就更糟了,我说得也有道理吧。”

江浪郑重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答应你。”

在告别她之后,江浪转身向着反方向楼上走去。

每上一层楼,他都试图观察周围的情境,想要找出不同楼梯最最细微的差距,试图从中找到破绽。

但是令江浪彻底失望了,每一层楼都完全一样,一模一样,往上看去,往下看去,无限的数不清的楼层,无论他从哪个方向走都永远抵达不了尽头。

再走上去没有任何意义了。这幢楼己经变成了无法离开的无限空间。

难道这才是南山一中集体消失的真相?

可能在那场魔鬼考试的怪谈中,也有幸运儿通过了考试。但是他们最终还是消失了,难以逃脱命运的安排,因为就算走出教室之后,他们也发现永远都走不出教学楼。

江浪掏出口袋的手机,最后试试能不能通过向外界求助。

意外出现了,或者说没有意外出现。打了几个紧急电话,全部提示忙音;网络也恰到好处断掉了,所有社交软件全部不能连接。

在这个奇怪的空间,一切对外的联系工具都被隔绝了。

眼下,只有一个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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