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格尔正好还站着，便屁颠屁颠跑去开门，打开，一位黑发黑瞳，神色淡然的中国人站在门口。
“楚子航？”
来人和芬格尔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
但紧接着，芬格尔惊呼。
“真是稀客啊！”
听见熟悉的名字，路明非也从床上坐起身，正好和进门的楚子航对视，后者看到路明非，点了点头。
“在聊什么？”
他的语气平淡的好像一条直线，属于拿去但当他把手中几个袋子放在桌上的时候，路明非和芬格尔还是感到真真切切的温暖。
真不愧是中国出来的会长啊，这人情世故，深夜食堂，谁能说楚子航不是完美男人？
“路过食堂，想到空手来终究不好，就顺便给你们带了点吃的。”
“哇，烧鸡！”
芬格尔向来擅长自给自足，在路楚两人对视的瞬间，他已经打开了桌上包装好的食品袋，看着里面各色十五，尤其是散发着热香气息的烧鸡，眼角流下了热泪。
“绝对是数一数二的烧鸡啊。”
“师兄来有什么事情吗？”路明非从床上下来，顺着楼梯滑到下面的椅子上，“找芬格尔？”
“和他无关。”
楚子航摇摇头，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路明非，低声道。
“古德里安教授有事情，想到我和你认识，就让我来告诉你，因为你晚到了几天，错过了学院统一时间的3E考试，所以通知你需要明天去补考。”
“3E考试？”路明非接过胆子，看见上面的通知，一愣。“做什么的？”
“血统评定考试，考试缩写是EEE，拼写是extractionevaluationexam，简称为3E考试。”楚子航道，“主要考试内容是龙文，龙族的语言。”
“什么？古德里安教授不是说过外语可以免修吗！”
路明非睁大了眼睛，充满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是可耻的背叛！
“龙文不算外语，对混血种来说，龙文是刻在灵魂深处的东西，比母语还亲切。”楚子航的语气永远如此淡定，芬格尔一边往嘴里塞鸡腿一边点头，显然楚子航没有胡扯，“你是校长钦定的S级，过这种考试就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忽然觉得吃饭喝水也挺难的……”
路明非真有点麻了。
他不是没见过龙文，在长河水下的白帝城里，满城墙的龙文，可他当时看懂了吗？一窍不通，如果不是体内龙族的力量一直在转变成为斗气，路明非估计怀疑自己其实是个纯血人类了。
“好了，教授的事情说完了。”
楚子航站起身，看向路明非。
“接下来是我的事情，明天下午五点半，我会在食堂二楼等你，期待和你一起共进晚餐。”
然后，他从怀里取出一份请柬，放在桌上，“除此之外，凯撒也发了请柬给你，希望你后天能去安珀馆参加他举办的学生会晚宴。”
“我的呢我的呢？”
芬格尔窜出来，期待的看向楚子航。
凯撒·加图索，谁不知道这个卡塞尔学院最顶级家族的冤大头？每年浪费在吃吃喝喝上的钱就足够买下一艘私人游艇，举办的晚宴向来是最高规格——这条败犬当然不在乎什么交往人际，他维持下来的人际关系全靠自己的欠债，但如今眼前是在全世界也数得上等级的晚宴自助，他绝不能错过。
“你……”
楚子航的脸上难得出现了犹豫。
“大家都以为你已经在四年前毕业了，芬格尔学长。”
他的意思很委婉，但芬格尔也听出了其中的含义，顿感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昏黑。
……
深夜，路明非躺在上，难得主动和芬格尔询问了混血种血统的事情。
他其实也有些好奇，自己靠着斗气修为在身才能和龙族掰手腕，学院中这些混血种弱的可怕，是怎么在过去那些年代中对抗龙族的？
“怎么对抗？拿命堆咯。”
芬格尔在宿舍的另一面，双手置于脑后，窗外的月光洒进宿舍，他的语气有些低沉，似乎也有些心事。
“同时派出几十个小队，每个小队都是时代内顶尖的精英，用尽一切手段让他们团结在一起，然后就像雅典娜一样和他们说，上啊，为了屠杀龙族，献出你们的生命，灵魂，一切！”
“然后呢？”
“然后，龙类被杀死，但是大多数人都死了，成为成功者的垫脚石，最后存活的人瓜分荣誉，金钱，权力。”
“至少成功了。”
路明非也将双手置于脑后，看着温柔无言的月光，他内心没太多感想。
想要成为历史中唯一胜利者总要是付出代价的，君不见斗气大陆为了杀死魂天帝，偌大的中洲被劈出十万公里的恐怖深渊，战争中死去的强者多到难以计算，最后发放补偿金的时候家属超过了几亿人，相比之下，地球的这点伤亡简直不值一提。
“是啊，为了成功，伤亡总是无法避免的。”
芬格尔语气幽幽的。
“校董会是一帮子财阀和政治家，高高在上，出于自身和混血种的的利益考虑，他们可以牺牲任何人，你们中国那句话怎么说的？肉食者鄙，站在山顶上的人说话总是虚无缥缈，可我不是，我是战场上的人，”他的语气中似乎带着血，铁锈，或者别的带有腥气的东西，“当那些熟悉的人在我眼前死去，我似乎能感受到他们的疼痛，就想用刀一寸一寸的割下他们的血肉，我听见了哀嚎和悲鸣，我要如何才能淡定的说出一句，总是会死的。”
芬格尔并不是埋怨，路明非在他眼中是个天才，但没见过血的天才总是这样，评价曾经发生的事情就像天神，站在高高在上的角度。
就和他以前一样。
路明非也不生气，只是嘿嘿一笑。
“听起来，师兄有很多过去啊？”
“有个屁，我就是个废柴而已。”芬格尔翻过身去，“这些话都是看圣斗士星矢学的，”他屈指一弹，将一枚啃干净的鸡骨头丢出去，刚好打到灯的开关，宿舍熄灯。
“睡觉吧，明天你还要考试呢。”
……
夜晚，图书馆地下一层。
这里是学院中的Asgard，阿斯加德，北欧神话里的仙宫，在仙宫中放置的并非仙女，而是向下挖掘超过四十米，放置了一座高度超过六层楼的超巨型中央机库，远超人类数十年科技水平的超级人工智能“诺玛”，就住在这座仙宫之中。
这里本该是绝对安全的，无论是风还是灰尘，一切都被隔绝在外。
但现在，一个高大壮硕的影子抄着双手缩在房间中一个转椅里，低着头。
这里只有主机屏幕发出的微光，他的脸藏在阴影里。
“诺玛，请进入EVA人格吧。”低沉的声音，转椅中的人笑道，“我想要见见老朋友。”
“何必在意表象呢？”诺玛的声音中没有什么情感，“无论是谁，诺玛或是EVA，都是我。”
话是这么说，但几秒后，巨大的屏幕还是暗了下去。
黑暗中，繁多的红色和绿色的小灯在跳闪，关闭再度开启，庞大的人格数据涌入这台超级主机，仿佛海水逆涌入江河。硬盘灯、数据流量指示灯、主机频率指示灯都在以十倍的速度闪烁，而且越来越快，最后一种近乎疯狂的频率已经控制了整个地下室的节奏。
座椅上男人没有太多表情，只是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随着系统的再度重启，在他的对面，一束光从头顶正上方打下来。
荧光碎片在光中缓缓飘落，一个女孩出现站在光束中央，半透明，闪烁莹莹的微光，一头黑色长发垂下，直到足尖，发梢却漂浮在空中，穿着仿佛睡衣的丝绸长裙，赤足，微笑。
“嘿，很久不见了，EV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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