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手上拿着斗气种子的盒子，副校长尼古拉斯·弗拉梅尔的脸上却罕见的露出了犹豫。
“还有可是？”
昂热大为不解，他拿起遥控，切换电影，但连续换了几个都是西部老电影，例如燃情岁月，大地惊雷和黄金三镖客，倒不是不好看，只是不在他的好球区。
但是。
作为卡塞尔学院的院长，昂热怎么可能毫无准备的来到这里？
他从怀里取出U盘，插入被酒瓶掩盖的影碟机，老旧电视反应了一会儿后，开始播放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执导的经典老片，教父。
“你甚至不愿意喊我一声教父，老朋友。”
昂热的嘴里念着《教父》电影中的经典台词，看着马龙·白兰度饰演维托·柯里昂坐在自己的办公室，撸着猫，嘴里轻轻说着那句经典的台词：“Your love is also your weak point.（你的所爱，同时也是你的弱点。）”
但这句台词，昂热认为有更好的翻译方式。
“你爱什么，就死在什么上。”
副校长远没有昂热这么诗情画意，他手中拿着斗气种子，却没有第一时间使用，反而面露犹豫。
“昂热，这件事情，你想过通知校董会吗？”
他抬起头，看着昂热，皱眉。
“那帮掌握了世界权力的老东西不同于终生教授，不好忽悠，他们也掌握着大量古老的技术，例如封神之路，如果知道斗气的存在，我认为他们是决不会善罢甘休的。”
“校董会？”
昂热完全没想到自己多年的老朋友居然会说出这种话，闻言一愣，可不过几秒，他居然大笑出声来。
“老梅，你是不是在阁楼呆了太久，人傻了？”
他露出玩味的笑意，指了指窗外，意有所指。
“什么意思？”
副校长不太明白昂热的意思。
“从路明非告诉我们斗气的时候，人类的权力和财富，就一直不值一提了。”昂热躺在沙发上，目光似乎穿过了天花板，看到了远方，“如果说在几十年前，这些在欧洲本地顺不洗去的混血家族远渡重洋，结果在命运的扶持下成为了当世最顶级的家族，那现在，我们就已经登上了新的，命运的‘新大陆’。”
“从斗气出现的那一刻起，过去就已经消失了，老梅。”
昂热随手拿起一瓶啤酒，扭开瓶盖，开怀畅饮。
“你应该感慨的是，我们和命运站在了一起，而不是坚持过去的生活习惯，就像西部牛仔，时代的车轮已经把牛仔碾死在过去了——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牛仔，可最后的牛仔不太可能是你。”
事实上，副校长的年纪也没有昂热的大，在对抗龙族这件事情上，昂热却前卫的更多，他愿意拿出时间去学习新技术，去了解新人，而尼古拉斯·弗拉梅尔，他活在过去。
旧的房间，衣服，生活习惯，旧的时代，影片，屠龙技术，就像他的言灵，保持戒律。
“我不是想抗拒浪潮，昂热，我只是，想保持传统。”
尼古拉斯·弗拉梅尔，他年轻时候是纵横贵族酒场的顶级男人，上到八十岁下到八岁，都有人仰慕他的魅力，可如今的他，是失落在过去的残党，没有登上新时代大船的可悲人物，面对老朋友昂热的质问，他罕见的沉默了许久才回答。
“传统不是崇拜骨灰，”昂热的眼神淡然，“是保存火。”
“斗气不是新的，而是古老的，我们只是接过了神的火种，从而利用他点燃新世界，老梅，新时代已经降临了，所谓的校董会即便掌握着古老神秘的技术，至高无上的权势财富，此刻也无济于事。”他顿了顿，轻声道，“我知道你对龙族的仇恨不深，也有自己的想法，但老梅，有些时候，你需要向前看，向前走，才能找到新的出路。”
“……”副校长也笑了，他终于呼了口气，站起身，看向窗外，夜晚已经过去，暖色的晨曦从世界的东侧升起，将世界染成金黄色，“昂热，你个老家伙，我有时候真觉得你是个教育家。”
“我一直都是。”
昂热也笑了笑，他端起酒瓶，和自己的老朋友碰杯。
“敬一杯，祝新时代。”
“敬新时代。”
喝完酒，昂热本该就此离开，但还没走远，一个奇怪的东西忽然撞到了他的小腿。
低下头，昂热看到了一个由金属圆球、金属短棍组成的小机器人。
只到他膝盖高度，本应该散落一地的零件凝聚在了一起，构成了一个十分简陋的机器人，由金属珠子和短棍构成的五官，大概是注意到了视线，机器人抬起头，露出自己谄媚逗乐的脸，它行走依靠便宜的金属滚轮，手却做的很完整，托着一个银色托盘，上面是一瓶冰镇过的啤酒。
“哇哦。”
昂热有些惊讶，不顾身后副校长的嘶吼和扑腾，他已经把啤酒拿起，打开，喝了一口。
“昂热，我收回我的评价，你就是个混蛋！”
昂热多看了几眼小机器人，从怀里丢出几枚硬币，大笑着走远了。
“我一直都是！”
……
当夜，一切正常。
芬格尔这厮好几天没有回宿舍，今天也是如此，大概是去见自己的小女友，或者说，准女友，按照路明非的猜测，这条败犬可能是担心复活后自己的表现不好，所以先找EVA的系统人格试试手。
月明星稀，路明非完成了今日的修炼，准备上床睡觉。
脑海中，数千枚闪烁的暗淡星辰不断的给他输送着斗气，路明非推测这些星星是他激活的斗气血脉，虽然他不知道原理，但无论如何，这终归是好事，自己的修炼进度又能加快不少。
从突破斗尊到现在，他的进度越发缓慢，也许路鸣泽说的没错，如果自己不能从几个元素龙王的死亡中获取能量，2012年前自己完全没机会突破斗帝。
自己居然真的只有一条路走，真够见鬼的。
在学院中，路明非不愿意压抑自己的思想，也不愿意随时打开灵魂领域来监控世界，他躺在床上，任由这些毫无意义的思想胡乱散开，飞入夜空。
但还没想到什么结果，忽然被门口的敲门声惊醒了。
睁开眼，路明非才发现居然天已经亮了，现在大概是清晨时分，太阳初升破晓，卡塞尔学院的建筑在晨辉下俨然覆盖了一层金色的亮面，神圣的像是宗教场所。
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也不清楚。
起身，打开门，令他惊讶的是，门口的人并不是芬格尔，而是诺诺。
“怎么？”诺诺挑了挑眉毛，她穿着简单的休闲外套，红色的头发捆好垂到腰间，将手中的包子递给路明非，语气有些戏谑，“看见我很意外？”
“不该意外吗？”
路明非打了个哈欠，自然的从诺诺手里接过包子，吃了一个，食堂师傅的水平一如既往，羊肉大葱馅，味道调配的刚刚好，是大多数人都会喜欢的级别。
诺诺探进头，扫了一眼，闻了闻，露出了失望的眼神。
“来找芬格尔？”
“和他没关系，只是有点失望，我本以为男生宿舍应该很乱呢，结果你们这干净的像是没住人一样，无法接受啊。”
诺诺唉声叹气。
“你大早上跑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些废话？”
路明非道。
“不是，那啥，是有点事来找你。”
诺诺靠在门上，也许是注意到了路明非的眼神，她难得的露出了犹豫的眼神，左右走了几步，叹了好几声。
路明非一句话不说，吃着包子，看着诺诺表演。
过了一会儿，他索性准备关门，却被诺诺啪的拍在门上，拦住他的动作。
“你就不问一下是什么事？一点绅士风度也没有？”
路明非没反应，诺诺也绷不住了。
“别人不问你就不说？你是发条魔灵啊，不插发条就不动的。”
路明非吊着死鱼眼。
“不是想保留点神秘感吗……”诺诺叹了口气，指了指后山的放下了，“这里不方便谈话，要不，和我去后山走走吧。”
路明非差异的看了一眼诺诺，笑了。
“不妥吧，美女，你有男朋——”
“我有事情求你，对我很重要，我知道只有你可以帮我……拜托了，路明非，有些事情，我不想让更多人知道。”
诺诺低着头，打断了路明非的话语，后者也没说话，看着诺诺，诺诺似乎有些颤抖。
“行吧。”
路明非点了点头。
按照诺诺的说法，她本打算让路明非带着自己坐凯撒的车上去，毕竟去年自由一日的胜利奖品之中就包括了凯撒的那一辆布加迪威龙，但路明非懒得麻烦，摇头拒绝了。
打个响指。
就在诺诺的眼前，空间缓缓扭曲，瞬间，一条黑暗深邃的空间裂缝被撕开。
“这……”
诺诺自认为也是见多识广的人了，但看到这一幕，还是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小口微张。
撑开领域覆盖两人，路明非点点头，率先走进了空间隧道之中。
诺诺咬咬牙，跟在了路明非的身后。
……
卡塞尔学院依山而建，只有一条盘山公路抵达，也可以沿着这条路抵达山顶。
但问题是，按照路边的标牌，山上有熊。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大多数血统不够强的学生战斗能力都不够强，所以上去过的人很少，诺诺算是其中之一。
她不是能打，只是单纯好奇心强。
山顶，空间扭曲，很快，一条隧道被撑开，两人从中走出来。
一旁便是盘山公路的尽头，一块大石碑拦住了道路，山顶是一个平坦的地形，没有什么树木，长满了草，是个适合拍照的地方。不远处，一处泉水从岩石下涌出来，形成了一小片山顶湖，湖水溢出之后往山下流泻，形成一道雪白的瀑布，隐约的轰鸣声从山下传来。
站在地面，诺诺终于呼了口气，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不少。
行走在完全黑暗的虚空中，脚下似乎是不可见底的深渊，即便自认为是大心脏，她也真有些害怕，也就是路明非就走在自己的面前，否则她只怕腿都软了。
路明非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也许是没什么人来过的原因，这里的风景相当原始，但空气好的出奇，附近就是水潭，潮湿的空气有些微凉，却叫人精神一震，十分爽快。
他在心中记下了位置，以后早上可以来这里醒醒神。
诺诺看向四周，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了水潭前，回头对着路明非大喊，“要不要过来泡一泡？”
“大早上泡脚，这种水温，你有点发癫。”
路明非挥挥手，拒绝了。
“胆小鬼！我自己泡！”
诺诺翻了个白眼，将上衣脱下来当做毯子坐下，春风还有些寒冷，修行斗气时日尚短，她忍不住抖了抖，但夸下的海口却不能改，一咬牙，还是脱下鞋袜，把自己白皙的小脚伸进了寒冷的泉水里。
路明非破有兴致的站在一旁，盯着诺诺的表情，后者咬牙切齿，都快抖成筛子了也不动弹。
良久，他还是笑出声来。
“说吧，找我什么事？”
路明非也坐下了，他先是打了个响指，这泉水的水温便开始逐渐升高，片刻便升高到了温泉的水平，然后才脱下鞋袜伸进泉水，舒服的眯了眯眼。
虽然他不怕冷，但早上还是该温暖一点。
随着水温升高，诺诺的表情也好了很多，她呼了口气，也眯起眼睛，靠在一旁的树上。
“那天，”她看了看路明非，道，“你使用的什么力量？”
“那天是哪天？”路明非皱眉，“别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说话方式，显得你很蠢。”
“就是觉醒仪式那天，芬格尔说斗气种子不够，然后你展开了某种，领域一样的东西。”诺诺回忆着，也许是回忆到了某种令人恐惧的事情，她的身躯微微颤抖，“我能感受出来，那是不同于斗气的东西。”
“哦，”路明非点点头，“那是灵魂力量。”
魂料能够作为斗气的引子，但想要展开却需要灵魂力量作为锚点，他本以为学院里的混血种发现不了，毕竟这里没有白王的血裔，却没想到居然诺诺能有所感知。
“灵魂力量……”
诺诺低下头，皱了皱眉，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
她的情况，很复杂，却很难以描述，如果就这么开口，给人的感觉只会和神经病一样——混血种中很有很多人都进入过精神病院，例如古德里安教授和曼施坦因教授，但诺诺，她很畏惧精神病院，她喜欢秩序，秩序能够带来安全感，而混乱让她畏怯。
“不介意的话，我探测一下。”路明非轻声道，他看出了诺诺的想法，“你的问题，也许不在身体上，而是更深的层次。”
他很早就知道，诺诺在学院被称为红发的巫女，不仅仅是出于她奇怪的性格和娇俏的外表，也是因为她的神秘，还有被称为侧写的奇怪能力。
就像是他心通，没人愿意和一个能随时看到自己内心的人交往。
凯撒不同，他是个奇葩，奇葩自然该和奇葩在一起。
“你要我怎么做？”
诺诺深呼吸，看着路明非的眼睛。
她的侧写对路明非完全失效，后者更神秘，也许，路明非能有办法帮助自己。
“不用你做什么，给我一只手就足够了。”
路明非点了点头。
他将手指搭在诺诺的手心中，点点头，闭眼，一瞬间灵魂力量席卷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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