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源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去了征兵处。
.........。
临近高考,所有人都顶着升学的压力。即使是李向荣都很少来欺负陈源了,但陈源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他的成绩只够考个专科,即使这样也要一大笔的学费。
他只感觉人生挺迷茫的,看不见未来,没有动力,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看着同学们忙来忙去,只有自已,感觉好无力。
他初中毕业为了赚取生活费就开始做兼职,发传单,洗过碗,摆过地毯,因此也进过城管大队。
可现在呢?他要去做些什么?陈源不知道了。
就在陈源再一次准备去数安眠药的时候,忽然有一天,军队来学校招兵了。其实这样的事不算是奇怪,每年临近毕业,各种各样的部队都会来宣传义务征兵,一人吃苦,全家幸福。当然那年头百姓们生活都较为富裕,想当兵的人不多。
于是就形成了体育部的传媒影视门庭若市,旁边的征兵处门可罗雀的局面。看着那边的队伍要排到男厕所里的架势,陈源果断决定先去上个厕所。刚走进门口,他就与一个急匆匆的身影撞了个满怀。
二人同时“哎呦”了一声,听声音像是个女人,打眼一瞧,果然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很漂亮的女人,穿着短袖凤栖旗袍,将头发别在后面,露出白花花的大腿。
“没见过走错厕所的吗?”
没等陈源先开口女人先抛出了问题。
陆天白楞了一下,“见....见过。”
“见过就好。”
女人这么说着,径直走开了,她的步伐不紧不慢,身段纤细起伏,与刚才急匆匆的模样宛若两人。
估计是传媒大学的模特,陈源这么想着,却没有想到在征兵处再次遇见这个漂亮的女人。
他犹犹豫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去了征兵处。当时是怎么想的?他忘记了,只记得那天天气很好,正午的眼光耀眼,还有对面壮汉嘴里不断喷涌而出的臭味。
各种各样的好处啊。。。。。绿卡啊。。。。退休金辅助啊。。。。殡仪费用军队承担。。。战死保险。。。参军是义务。。。
壮汉喋喋不休的给对面的瘦弱男子讲着参军的好处。
陈源听了,只觉得头皮发麻,尼玛殡仪?!尼玛是叫我去送死吗亲?你是来招兵的还是来吓人的,当壮汉说到战死这句话的时候后就用很恐怖的眼神盯着他,陈源吓到不知道该说什么,方才的一时热血都随着滚滚流去的长江奔腾到远方不见了。
陈源转身欲走,壮汉虎眼一瞪,苦等了一上午,如今刚有点苗头,岂能任他煮熟的鸭子飞了,果断抓住陈源,高声喝道:“壮士莫走!我们还有福利。”
“比...比如?”
“送女朋友呀!”壮汉露出一脸猥琐的笑容。
陆天白果断扭头,尼玛!这是人贩子聚点吧,还包送女朋友,敢不敢再靠谱一点,你撒手,老子要向朝阳群众举报你们。
“有国家资金补助哦”
不知何时壮汉身后探出来一只年轻女人的脸,甚是好看。
陈源一看,竟是走错厕所哪位,年轻女人似乎也认出了他,先是一愣,接着略略的含笑看着他,“要不要再看看?”
声音柔柔的像是挠在心里,语气虽是询问,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
“那就....再看...看吧。”陈源重新坐了回来,他一向对漂亮的女孩没有什么抵抗力。
壮汉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毫不留情的给了他一个个大大的白眼。
“陈源是吧,叫我成雅就好。”
“嗯,你..你好。”
成雅,跟成龙什么关系?陈源没来由的想。
“多大了?”
“十八。”
陈源把脑袋埋的低低的,抠手指。
原以为成雅会像壮汉一样,喋喋不休,但是她没有,相反她一坐下来,就只是怔怔地盯着陈源看,一句话也不说。陈源抬起头,四目相对,男孩发现她眼型似若桃花,水汪汪的,就像是一片汪洋大海,一不小心让人就沉溺在其中了。
“陈源。”她忽然出了声。
陈源不明所以“嗯”了一声,然后又把头低了下去。
“想去看看世界吗?”
陈源愣了一下,不知道她问这句话是什么意识。
“想吗?”她又问了一遍。
“想..”
“想,就跟我走吧。”
成雅不知道从那拿出了一叠的文件,递到陈源手上。
陈源眨巴了眨巴眼睛,接过去,低了半日的头,缓缓的说道:“卖...卖..卖身契?”
“我们是正规的。”
受过专业训练的人贩子,陈源想道。
“我...我还是...再靠...考虑考虑吧。”
“我知道你的秘密。”成雅突兀的说道。
陈源瞳孔猛地一缩。
“什...什么..什么意识?”
成雅略微笑着,却并不回答他的问题。
“回去好好想想吧,不用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傍晚,陈源躺在宿舍的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怎么会知道自已的秘密?莫不成她会读心术,陈源咬着手指头想了想,觉得这个猜测很有可能,世上这么大,有特异功能的肯定不止他一个,想到这里,他莫名的有些兴奋。电影的情节不都是这么演的吗,男主角平凡了大半辈子,碌碌无为,这时候突然之间跑来一个穿着低胸装,露着大白腿的漂亮女生跑来一把抓住他,说,“嘿!现在该是我们去拯救世界的时候了。”
平淡的生活终于有了些起色,其实,不用过多考虑,如果能有条逃离现在生活的路,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去接受,他对人生很遗憾,也对世界很失望。每每仰望苍穹,总希望能突然下来一艘飞船,将他连窝一起带走。
现在飞船真的出现在他面前了,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回想自已过往的十八年,用当下最时髦的一个词概括就是“丝”跟大多数人一样,认为自已是最特殊的一个,是故事里的主角,但总是被现实无情的扇着大嘴巴子,想着要做一些惊天动地的事,可到最后却都成了一个笑话。他想起奥斯特洛夫斯基的一句话,在一个人的一生应该是这样度过的: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耻;这样,在临死的时候,他就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当然,他的品格还没有那么伟大,他只想为自已奋斗,有妹子,房子,车子,还有票子,这就是他的理想,一亩三分地,老婆孩子热炕头,挺好。
再过几天就是周艳生日了,这个消息无异于是在海底里投了一块炸弹,立即掀起层层波澜。各大社团简直是砸开了锅,纷纷连夜组团商议,QQ群里的消息更是以一秒九十九+的速度向外传播,吓的陈源连忙关掉了自已的QQ,防止它突然之间爆开。
周艳的父亲是本区有名的富商,这样的人物,自然不能跟普通老百姓一样挤在上拥下堵的商业房里了,人家住在独门独户的别墅区,但即使这样,也容不下学校百十来号人,于是周艳想了个办法,发邀请函,各班自发选代表,谁也挑不出我的理,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周艳是轻松了,可这下子倒是又揪起了另一场风波,各大门派的掌门人纷纷赶往光明顶争夺入场生日宴的门票,其热闹承担不亚于当年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为争夺武林秘籍《九阴真经》,在华山打斗七天七夜。
“我生日,下个星期六,来我家”。显示屏上,联络人一栏标准的黑色宋体标注着周艳二字,陈源暗暗发笑,低声骂了一句,这帮傻叉!
什么生日礼物,既不掉身价,又经济实惠呢?这个问题深深的困扰住了陈源,以至于他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说要带他去看世界的那个漂亮的女人不见了,体育馆的征兵处也撤走了,问了许多老师,结果也不知道人家的具体信息,甚至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
拯救世界的梦想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生活果然比电影狗血多了,当然,这件事对于那时的陈源来说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失落了两三天,什么拯救世界,就全被抛到了脑后。他现在有更为要紧的事情要办,首先他要有一身得体的服装,算起来,自已共有两套衣服,一件冬装,一件夏装,不用想都知道,一件冬季校服,一件夏季校服。
陈源左思右想了一阵,最终还是攥着全身家当,去了当地一家较为繁华的百货商店。一路上,他把头死死地埋在衣领里,一双不算太大的眼睛四处转悠,走两步看一步,活似一个逃犯,反而惹得了许多人的注意,这下子,他倒是更为紧张了,在他的印象中这里一直都是陌生的存在.
这个时间段,百货商场的人较为冷清,就算有一两个也不见的能选中自已家的,小李便一心一意的刷起微博来,一会儿的功夫,她揉了揉眼睛,不经意间抬起头,正对上一个紧锁着脖子,露出半张脸的男人。
小李的手机从手中脱落到桌子上,身体下意识的往后仰,没有叫出来,是因为她的心理素质还不错。
男人默默地递了张纸条,又快速地把手收回来,同时眼睛四处扫了一下。
一瞬间,小李脑海里冒出无数个念头,打劫?劫色?不至于吧,她一个开服装店的,一没钱,二没长相的,相了八会亲黄了九回的,顶多就是胸稍微能大一点,难道..?她瞄了眼自已的胸口,后悔今天早上出门多放了几个垫垫。
男人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小李生怕他一着急掏出刀子来,连忙去看那纸条,“拿件衣服。”
小李愣了一下,“你要衣服?”
男人点了点头。
小李:.......。
“你要什么衣服?”
男人又递了一张纸条,“正式点的服装就行。”
小李站起身来,这才看清男人的全身,穿着一件不合身的校服,打满了补丁,露出半张脑袋,一双不安的眼睛四处溜达。
小李撇了撇嘴,知道这不仅是个哑巴,还是一个穷鬼,她随便挑了两件,放到柜台上说:去试衣间,先试试吧。
小李摆弄了一会儿自已的美甲,又抬头看了看钟,琢磨着这男人这么进去这么久,又过了一会,陈源才磨磨蹭蹭的从试衣间里走出来。
小李换上职业的微笑,“穿上衣服,人精神多了。”
其实这件衣服并不适合陈源这种瘦小体型的人穿着,像一件大褂一样,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衣服直跟着风飘,陈源自已也觉得不好看,可他还是买了,当他把满是汗水的一把钱,交到小李手上时,他明显感觉到一股锋利的目光在他身上游荡。他不敢多做停留,像风一样走出了商场后,他不由的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往着路口的车水马龙,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一辆出租车在他面前发出“滴”的一声响,他才回过神来,开始往回走。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陈源的思想又在漫天乱飞了,红酒,牛肉,满桌子他不认识的菜肴,还有吓人大的巨蟹,听旁边的同学说,这叫皇帝蟹,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巨大拟滨蟹”产自澳大利亚的巴斯海峡,最重的皇帝蟹,就达到了36公斤,也就是72斤,相当于一个人的体重了。这个皇帝蟹可以用来煲汤,蟹肉也是非常的鲜美,1斤就要400多块钱,陈源听到这,差点没有把刚喝的果汁喷出来,他觉得这辈子真是白活了。
宴会是设在周艳家的后花园里,里面设有游泳池,喷泉,喷涌出白色水花,池塘里流过不知名的鱼儿,六月流火,不时有鸟儿经过,学生们青春放荡的声音在天空中传的很远很远,男生们放肆的开着各种玩笑,女生们捂着嘴巴呲呲的笑着。多少年以后,当有人问起他高中三年最美好的记忆是什么,陈源就会回想起那段时光,在那个暖洋洋的夏日午后,笑容挂在每个人的嘴角上,他们高唱着他不知名的歌,说着他听不懂的话,他则倚在角落里的一个凳子旁,没有人注意到他,还有他的新衣服,他也不希望别人注意他,他一杯一杯的喝着果汁,甜美极了,咽下肚子,舌头尖还残留着甜味。
至始至终他的眼神没有离开过周艳,今天她穿着一件紫白色的连衣裙,套着丝袜过膝靴,露出一双细腻的腿,蹦蹦跳跳的四处乱走。
时间真的如流水,这两天他一直在扳着手指算还有几天,两年前的他或许还没有想到,自已竟然会紧张到没时间算时间。
“呀!新衣服。”周艳不知何时蹦跶到了他眼前,“有点不合身,太大了。”周雅上下打量了一番,又扯了一扯衣服。
“还..还行。”
“确实,虽说大了点,不过比以前立正多了。”
陈源挠了挠头,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呦!源哥买新衣服了。”
“哎呦!穿上还像个回事。”
“啧啧啧!以前还真看不出来啊。”
许多人的目光集聚过来,他们打着哈哈,像是多年的好友。
陈源习惯性的挠挠头,跟着一起呵呵的傻笑。
吃过了饭,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涌向歌舞厅,那时候最火的是陈奕迅的《十年》还有信乐团的《死了都要爱》,爱情,那每个少年的向往,少年时代的爱情,总是很懵懂,以为能轰轰烈烈,又总以为能看破一切,做到不被伤害,却不知从开始那一刻起,一切终究尘埃落定……。
女孩子白皙的躯体在摇曳的灯光里格外的引人注目,长长的头发上下的来回摆动,散发着一股浓厚的荷尔蒙味道,霎时间暧昧的气息笼罩着整个包厢。
爆裂的嘶吼声,闪烁的霓虹灯光,幽暗的环境,一切都让陈源觉得格格不入,脑袋浑噩噩的直法痛,没一会他就溜了出去,在清水旁涮了几把脸,看着镜中的自已,他咧开嘴笑了笑,镜中的陈源,佝偻着身子,眼神恍惚,眼圈有些泛黑,头发乱轰轰的像鸡窝一样,左脸长了一颗不大不小的粉刺。他慢慢地蹲在地上,把头埋在手臂里。
忽然,不经意的一瞥,洗手台上的个黑色的手提包吸引住了他的目光,陈源下意识的四处扫了一下,眼珠子四处转了转,接着他快速的将手提包塞进了怀中,飞一样的逃离了现场。
偶然是巧遇 ,幸运,必然是说必定遇到的事情或则人,意思就说冥冥中意外的遇见了你不是巧合,是命运的必然。后来陈源回想,如果当时那个少年,没有贪念潘多拉的魔盒,故事又该会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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